星图注册_插秧、割稻!缙云塘后美好岁月中的刻骨铭心~~~
水稻是我们赖以生活的农作物,在丰衣足食的今天,放眼望去,我们缙云水稻田已经寥寥无几。然而,在八九十年代,家家户户都靠自家责任田种的水稻来过日子。我家也不例外,所有能种的水田,全种了,围绕着水稻,也有了一系列刻骨铭心的回忆。
寄 秧
每到乍暖还寒的春天,父母亲便早早准备好当年要种的稻谷种子,塘后人称“谷籽”,然后在早早留好的一块水田(俗称“秧田”)中间取一畦,用“秧田淌”把整畦“秧田”弄得平平的,撒上谷籽,用竹片插成拱形门洞,盖上“尼龙布”,想必这就是最原始的“大棚种植”了吧,为防止老鼠偷吃,往往还要在周围一圈撒上老鼠药呢!
这畦“秧田”,关系着全家人一年的收成,关系着我们一年的伙食,这些天,父亲总是对这畦秧苗特别上心,天天在田头转来转去,热了,要掀开尼龙布透透气,还得提防着麻雀等鸟类偷吃;冷了,要及时盖回去防寒保暖,还得做好防鼠工作;水少了,及时灌溉,保持湿度;水多了,及时排放,保持水位……
等秧苗渐渐长大,长到十厘米左右的时候,有的地方间距太大,而有的地方原本的间距太窄,会影响秧苗生长,于是,就要先进行“寄秧”——把秧苗拔出来,按一定间距(约10厘米)插起来。这个工作量不是太大,而且正逢上课期间,这活,基本都是父母亲干的。
拔 秧
渐渐地,天气越来越暖和,秧苗也越长越大。立夏前后,小麦割了,油菜收了,耕了田,真正插秧的时节到了。在八九十年代,这可是最忙的季节之一,学校都纷纷放了农忙假。父亲母亲负责插秧,而我的工作通常是和姐姐一起拔秧。
站在水田里,面对秧苗,背朝天,扎好马步,双手左右开弓,如小鸡啄米般,伸手左一棵右一棵把秧苗拔下来,双手合成一小把,靠着小腿。再左右开弓来一把,和前面拔的合在一起,两手各捏一把,左手起,右手落,就是秧田里的水一上一下荡漾之间,黏在秧苗上的泥巴洗掉大半。然后再合回一把,左手扶好秧苗,右手抽一根稻草,呼啦转一圈,顺手把那稻草插进圈里,一把秧苗就搞定了。
看似简单,其实也有不少学问,泥土太少,不易存活;泥土太多,运送的过程太累,所以还得看稻田的远近来定泥土清洗的程度。多少秧苗一把,也有讲究,多了,手握不过来;少了,一把没几根,又太麻烦。
别看拔秧轻松,做起来着实累,一来站在水田里,不像在平地,可以随意移动位置,每踩下去、抬起来,都得花不少力气。其次,从头到尾弯腰弓背,一干就是一整天,非常吃力。但那会儿人小力气大,每当拔了一部分秧,就抢着当“运输员”,两手各抓住好多把秧苗的尖,借助水的浮力,拖着秧苗到田边,估摸着大概的间距,一把一把扔给在下面田里插秧的父母亲。
耕 田
秧苗插了大概个把月,秧苗渐渐长大了,水田里的杂草也开始长起来了。水田的除草方式比较特别,需使用特殊的工具在株间来回拖拽,即 “耘田”(俗称“fu田”)。“耘田”所用的工具是由三四厘米宽的铁条围成一个直径约20厘米上宽下窄的铁圈,上圈钝不伤手,下圈锋利便于除草,加一根长长的细竹竿做柄,这就是“圈耙”。
田面窄的,拿着长长的“圈耙”,站在田岸,就可以够到田里了,从“田案”边开始,慢慢往田里耘,一推一拉,推长拉短,直到竹竿完全到“田底坎”,是先横后竖,或者先竖后横,看你高兴,反正就是把水稻植株的周围一横一竖都要耘一遍,把刚刚长出来的,或者快要长出来的杂草推翻,以便达到除草的目的。
记得有一次,不知怎的,闹了别扭,干一半不肯耘田了,撑着“圈耙”站在水田里一动不动,母亲说:“你这样撑着圈耙,像三脚撑似的多难看呀!”我立刻说:“那就不撑!”说着立刻把“圈耙”扛在肩膀上一动不动……那场景,现在回忆起来还忍俊不禁……
割 稻
自从袁隆平发明了杂交水稻,一年两季水稻渐渐得到了普及,八九十年代的塘后,家家户户都种上双季稻。第一季“早稻”泛黄,大家就急急忙忙抢着“割稻”,并抢着“插田”,俗称“双抢”。此时正逢暑假,这可是全村人最忙的时节。
我家的稻田刚好在池塘下面,最不缺的就是水,每次“双抢”割早稻,总是蹚着水进行。割稻是一件很不好玩的农活:其一,正逢天最热的暑假;其二,我的皮肤不好,哪怕穿着长袖,一割稻,手臂总会被稻子叶割得一条条红杠,又痛又痒,好难受;其三,一不留神,还会遇上蚂蟥的眷顾,吓得我魂飞魄散,还有一种头顶一根细针的虫子,一刺就红肿起泡,准能痛得哇哇大哭;其四,镰刀可不长眼睛,有的稻子特别难割,一使劲,力道控制不好,手脚受点小伤,也是常有的事……
虽说很不好玩,但这关系到一年的口粮,可不是想不干就可以不干的。我们也就只能苦中作乐,想办法把过程变得更愉快了。我们可以把稻田分成几块,每人根据手的大小,大致估计,一口气一把能勉强握住多少棵,就认领多少棵。
然后几个人开展比赛,看谁先割到底。一声令下,大家扎着马步低头翘臀,“擦擦擦”拼命割,割完一把,放在身后的田里,第二把割下来后,和第一把换个方向交叉起来放。
这放稻谷,也是技术活。首先得考虑好“打稻机”的走向,在“打稻机”经过的左右两边,一堆一堆放好。(“打稻机”用来脱粒,早些时候,大家用“打稻桶”,到我参加劳动的八十年代后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打稻机”了。)等到快割完了,我们会把剩下的一小块称作“台湾岛”,高呼“解放台湾”的口号,从四面包抄,顺利完成任务。
晒 谷
割完稻谷,回家早已经饥肠辘辘,但我们回家第一件事, 还是第一时间要先把水淋淋、湿漉漉的稻谷晒到阳台上。稻谷夹杂着一团一团稻草,我们用竹子做的耙子,大致摊匀,才可以下楼吃饭。等吃完饭,那些稻草已经大致晒干水份,用竹耙子耙起来,装在箩筐里。等其他的晒干了,母亲会搬出电风扇,一小把一小把地吹,谷粒重,会直接掉在“簸箕”里,稻草轻,会飘得远一些,自然就分离出来了。
那段时间,不论多忙,晒谷可是头等大事之一。每天早上把稻谷一箩筐一箩筐抬出去,倒在干净的晒台上,用“谷耙”仔仔细细耙匀,为了能晒均匀,干得快,白天还尽量抽空要去翻耙几次,耙谷也有讲究,原先横着耙的话,第二遍去肯定换个方向——竖着耙,反之亦然。
每天傍晚,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晒台还烫烫的,就得放下农活赶回家,先把稻谷收了,以免返潮。用扫帚把边缘一圈往中间扫,接着用伯父发明的一个推耙把大部分稻谷推成堆,再用扫把把剩下薄薄一层往中间谷堆扫,最后一畚斗一畚斗铲到箩筐里,姐妹俩连推带拉移回家。收完稻谷已是大汗淋漓。
也有很多人家没有晒台,就用“地簟”铺在“簟基”上晒,每天早上要把“地簟”摊出来,傍晚收好谷要卷回去。虽然麻烦了点,但收稻谷可方便多了,掀起“地簟”的四个角,马上就可以把稻谷弄成一堆。遇上雷雨天,来不及收,也可掀起地簟先盖住,临时挡挡雨。
不过收好稻谷后的卷“地簟”,还真是一门技术活,姐妹俩手劲小,刚开始卷的时候压不住“地簟头”,卷出来的地簟成了“大炮筒”,而且两人用力不匀,虽然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一边卷,一边拍,试着调整,但还是常常卷成“大喇叭”……
晒谷历程是否顺利完全得看老天,有时候才刚晒好,突然雷声大作,大雨将至,大家伙儿一窝蜂往楼上跑,扫的扫,铲的铲,挑的挑……最快速度抢稻谷,还是来不及,被淋得稀巴烂。也有时候是雷声大,雨点小,等收好,风停了,云散了,太阳又出来了,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天气好的话,连续晒三四天大太阳后,捡起一颗谷放嘴里,“咔”一声成两段,就算晒干了。晒干的稻谷,还要用专用的风车“扇”一遍,除去秕谷,剩下颗粒饱满的,才算完事。
放进谷仓之前,全家围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稻谷,父母亲用大杆秤抬着称,我们俩姐妹拿着小本子记流水账、算收成……这一刻,所有的劳累都化成幸福……
水稻,曾经养育了多少中华儿女,也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美好的回忆!
END
来源:缙云优生活 作者:胡丽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