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登录_处州望京门——城墙、弄堂、老邻居,存在记忆中的童年

  处州府的回忆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叫城门弄的地方度过的。丽水古时候叫处州府,共有古城门六座,我们家就在望京门城墙上的一条弄堂里。

  当地人更习惯把望京门叫做丽阳门,把城门弄叫作六十间头,据说这里曾经是某单位的宿舍,前后刚好有六十间。如今,老城门早已不在,高耸而斑驳,巍峨而沧桑的老城墙作为历史古迹保留了一段,曾经热热闹闹的城门弄却已经湮没在城市发展的洪流里,再也无迹可寻。

  有关城门弄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褪色。紧靠着城墙的一侧,一条倾斜的弄堂顺势而建,颇有几分陡峭,这里就是城门弄,生我养我的地方。小时候骑自行车,到了这里爬坡很有点吃力,也懂得走“之”字行,歪歪扭扭地骑将上来。

  狭长的弄堂两旁都住满了人家,每到饭点,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大人笑孩子闹,充满了人间最真实最平凡的烟火气。我们家在弄堂的最深处,要拐好几个弯,几幢简陋的二层平房,四五户人家,围成一个小小的院子,这个小院子就是我们儿时的天堂,安全而温暖。

  邻居们一直都非常和睦友爱,老人们都和蔼善良,我们这些孩子出入邻居们的家简直就如同自己家一样自然。紧邻着我们家的是国富公公家,他是个退休工人,开朗乐观,很爱护我们这些熊孩子,也很喜欢逗我们玩。我妈说但凡她有什么事要外出,国富公公就会说:你安心去,把两个孩子留在我这里,我帮你看着。

  国富婆婆是个和气勤快的老妇人,胖胖矮矮的,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们家很早就有了电视机,于是入了夜,把电视机端到小院子里,大家坐着小板凳上围在一起看电视,七嘴八舌地讨论剧情,成了小院的一道风景线。

  和国富公公家比邻而居的那对老夫妻,因为和我们同姓,比爷爷更年长,我们叫作伯公伯婆。

  伯公是个机械天才,心灵手巧才华横溢,虽然学历不高,却是个远近闻名的能人,经常被人请去破解一些机械方面的疑难杂症,正因为这一点,我们对伯公有点敬畏,不敢太过亲近,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崇拜他。伯公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堆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材料,他在里面工作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倚在门口看看,凝神屏气,不敢出声打扰。

  城门弄大多数的孩子,都在附近的学校上学。那是一个挺有名的学校,羽坛皇后李玲蔚是我们的学姐,所以羽毛球运动是我们学校的传统项目,大部分的学生都会来两下羽毛球。学校离我们弄堂很近,近到可以听到第一遍的铃声响起,背起书包一阵小跑去学校,也不会迟到。

  弄堂与学校之间,是一家工厂,大家都叫它动力厂,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也算是现代化的工厂,曾经非常红火。我的父亲就曾在那里上班过,还自己动手做了一台电风扇,那是我们家第一台电风扇,木头做的底座,没有分档不会摇头,一通电,扇叶呼呼地转起来,咿咿呀呀地响着,陪伴了我们好几个夏天。

  城门弄的路口就是中山街,街对面有一家小杂货店,在那个贫瘠的年代,不啻于现在孩子心中的大润发。爷爷爱抽烟,经常会打发我去小店买烟,这是项美差。两毛七一包的大前门,给我三毛钱,找回来的三分钱就当作是赏我的跑腿费。

  手里紧紧捏着三毛钱,穿过弄堂去小店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一路上盘算着今天找回来的钱该买点啥呢?还是先存起来?那个年代,三分钱也可以买到不少小玩意儿,或者一块橡皮一个本子,甚至是一支冰棍呢。

  我只有一个弟弟,算上堂兄弟姐妹,一共也只有五个。五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都住在一幢老房子里,一起淘气一起成长,那种经历是如今的孩子绝对体验不到的。我们会吵嘴,甚至会打架,但是总是一转身就和好如初。

  弟弟比我小两岁,老爸老妈都忙着干活,带弟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身上,带他洗澡,带他上学,带他玩耍。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个夏日,带他去小水塘洗完澡,像往常一样吩咐他坐在旁边等着,我顺便在岸边洗好衣服再回家,耳边突然听到水里有声音,抬头一看,弟弟已经在池塘中间扑腾了,瞬间冷汗涔涔而下,池塘不算浅,而我不会水,身边也没大人,眼看着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急中生智,拔起一根别人插田里的竹枝,叫他握紧了我拉他上来。

  幸好是有惊无险,怕回家挨大人的责骂,于是细细叮嘱弟弟,今天的事不许和别人说,以后不许下水。后来,街道路口有了自来水龙头,堂兄弟姐妹几个,每日抬了水桶去接水,吭哧吭哧抬回家倒进大水缸里。再后来,自来水进入家家户户,从此再也无需接水抬水了。

  我们的童年时代,物质无疑是匮乏的,却也没有挨饿受冻过,快乐更是没有缺席过。那时候,很多玩具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制作。

  一个铁圈圈绕上一根铁杆,就可以比赛滚铁环;一支粉笔在地上画上格子,就可以玩跳房子;一把牛皮筋串起来,两头一拉,一群女生就可以跳皮筋;一块木头削成圆锥形,顶尖再镶个铁珠,就可以玩抽陀螺;几根铁丝和牛皮筋,既可以做成一把手枪,也可以做成一支弹弓;一块小布头缝起来装上沙子,就是沙包……其中的乐趣,简直层出不穷。

  小学毕业那年,我们家搬离了那里,我的童年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如今那里已是繁华热闹的商业步行街。每次路过那片老城墙,我就忍不住会想起,这里是我童年最温暖的地方。

作者:弈心

来源:缙云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