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_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5月1日 ,周五,有时小雨

  今天是劳作人休息的日子。而远在意大利的青田女孩凯悦却不能休息。前些天的笔记介绍过她,朋友的女儿,从小去意大利学艺术和哲学。疫情以来与我聊过许多看法,我觉得她长大了而且爱国。

  意大利疫情泛滥,她陷入郁闷:

  西方人对疫情和生死看得开,也有很多人在呼吁疫情的危险,但这些民主国家每个人都有权利维护自由和发表言论。结果就成了自私傲慢不接受其他事物与思想的人群,疫情也很难控制。国家不是不想管,而是实在管不了他们的人民……

  而更令她纠结的是:意大利一些人将假的和不合格的防疫物资流入市场谋取暴利,国家出手控制所有一次性口罩必须只卖0.5欧元一个。导致意大利工厂不愿生产,华人也不愿再出售一次性口罩。一部分意大利人有仇视东方思维,中国帮助了他们,也不认可。

  她实事求是地认为:

  世界疫情加重,中国不得不帮助西方。同时,全球化贸易我们是受益人,帮助西方也是帮助我们自己,毕竟我们还是制造业大国,很大一部分收入靠出口。

  她想为国外为国内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这位专业哲学和艺术的女孩从未涉足商业,冒着极大的风险与北京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白手起家创立了一家出口公司。江苏几家专门生产防疫物资的厂家为他们的精神而感动,签约直接供货没有中间商!

  凯悦很累,很想歇力。昨晚他对我说:强哥,明天“五一”我真的想躺一天。但想到麻烦的疫情,中国人外国人和防疫物资,她要忙碌。她再三说:我真不是为了挣钱,这事利润很薄弄不好就亏。让国内的好东西国外用上,就是幸福的成就感!

  面对这样懂事的侨乡女孩,我娇傲。

  稿于画乡老西门工作室

  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2020年庚子鼠年

  5月2日,周六,多云

  天,越来越有夏的味了,昨天下午竟开了空调。

  下午三四点钟老万来工作室,这是我没想到的,让我喜出望外。

  年前,他说陪老伴去三岩禅寺与我喝茶,看看风景,看看清凉美术馆,终因疫情没有如愿。

  前天夜里我与他通过电话,他说老伴住院,一直陪护,已经月余,我祝他老伴早日康复,也嘱他自己保重身体。

  老万老伴熊氏,年轻时白净漂亮贤淑。她父亲是能写能画的先生,看中万树声有才人忠厚,熊氏本人也觉得他人品行端正字儿好便嫁给了当时被划为“私方人员”的老万。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那真叫时代的一顶帽落到草根头上就是一座山。熊氏嫁了老万,一生操劳,以老万为中心,生了三个儿子,里里外外一把手。在老万人生最压抑的岁月给了他生活的温馨,所以昨天下午一边喝茶一边聊起这些他说:无论她怎么样,我都要陪他,把她的病治好!

  前些年,我写过老万一家的故事,《丽水万氏,百年书家》从他开瓷器店的爷爷写到以写字为生的父亲万文周,一直写到万树声和他的下一代。之所以写,是因为我为那个时代正直的小人物所感动,为他们在坎坷中抱着崇高的书法精神所感动!

  老万至今记得三中全会后摘去了“私方人员”的帽子,人家问他有什么感言?他说:

  “活着,就赢来了”!

  他说要把我写他们一家的故事装订成册,放在画乡“匠心振毫”工作室让大家阅读。他的工作室展示了各个时期的书法绘画作品。看着不由想:十指连心,书即心画!书,国粹之最难,难在是一个人灵魂的裸体。你敢把灵魂给人看吗?有人曾出示一张著名僧人作品,我曰:野心勃勃,热衷官商!又出示某绝代风华之书协女性领导作品吓唬,曰:胸无修养,装逼耳!再脸色发白出示当代巨匠画家书法,一个字:“滚”!

  老万的字儿,是堂堂正正的人生,是苦难而倔强的野草,是苦瓜,是南瓜藤。他还精神地长在旷野……

  稿于画乡老西门工作室

  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2020年庚子鼠年

  5月3日 ,周日,阴

  《小黑》

  今天,五一长假的第三天。真是玩的好天气,天,阴而明,感觉凉凉的,那种酥酥的凉。

  每天到画乡头等大事是晨跑,慢慢的跑,中医告诫我微微有汗便可。到老方知运动和养生是两回事,年轻不懂,喜欢撒打把膝关节搞伤了,喜欢举杠铃把腰弄坏了,一上年纪都是报应……

  跑着又碰到小黑,他是我去年来画乡认识的朋友,一次民宿写生他坐在身边看到完成,我起身,他看了看我才走。之后经常碰见,他低低头,算是招呼。我想带点嘟嘟的狗食给他尝尝,总忘。一次带了鸡肉条给他,他闻了闻,并不如我意料的那样大吃,而是走开。我明白了,他生长农村没有狗食的概念。

  他和嘟嘟是好朋友,我总怕嘟嘟与他一起玩会染上寄生虫,将他们分开,望着他们无声的不舍,我感觉自己很残忍……

  画乡有许多土狗,当地人叫街狗,其实他们出身高贵,如我们般的高贵,我们叫大汉民族,他们叫中华田园犬!多少岁月多少磨难他陪伴着我们这个高贵的民族同进退!画乡的中华田园犬很友善,不会轻易对人叫喊,他们很懂世面。

  今天小黑情绪很好,也许他懂今天是人类的,劳作者的节日,他竟然陪伴我跑着,谢谢,小黑!你点赞我是干活的人,我要把活干好,真的好……

  稿于画乡石拱桥与小黑分手后

  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2020年庚子鼠年

  5月4日 ,周一,晴

  《致邓丽君》

  今天“五四”

  现在的五四节,年轻的漠然,中年的淡然,老年的慨然。

  几十年前的五四节如昨日。单位组织郊游,我拎了一个8080手提录音机。喇叭裤,墨镜,手提录音机是时尚标配。而当我按下播放键时,电,不够了。邓丽君的《香港之夜》虽然播得有气无力,还是聚拢了一众的少男少女。接下来是《小城故事》,再是《甜蜜蜜》,电彻底没了,依依难舍。

  那年邓丽君并未获官方首肯,但已是大陆粉丝半天下。一天哥们耷拉着头过来说:爹妈吵架,老妈骂老爸偷听流氓歌,其实就邓丽君的歌。他爸是单位书记,平时教育别人,被老婆当着邻里骂得郁闷灌了酒送医院急诊……

  邓丽君的歌首先是在沿海传播开的。台湾走私过来,用盒带,收录机,化纤布等等换走大陆民间的银元和老物件。丽水和温州离得近,“走私货”也来得相对容易,邓丽君的盒带是小伙伴们献宝的必须。我常常想,现在的年青人还有献宝的硬通货吗?钱是不能算硬通货的!

  邓丽君最懂风情,但最懂风情往往万种风情无地着,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这是命,风情就是风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果邓丽君有爱的归宿,如果邓丽君活到今天,风情早就如风逝去,而没有现在的常驻心间!

  有些女人一生就是被欣赏让人扼腕的。最后那几天张爱玲在出租屋里只有几个纸箱和几双拖鞋;林徽音的人间四月天其实是对生命的深深留恋。小时候不懂事,有次小伙伴们玩,不知怎么争论起王光美漂亮还是江青漂亮,最后分成两派扭成一团……

  悲,美好而感人,这就叫悲剧!

  我问女儿,你喜欢邓丽君吗?出乎意外,年轻的她坚定地说:很喜欢,她唱得太用心了!

  艺术用心不用心是感觉得出来的,唯用心才高,才永恒。现在农民越来越少,而画家,作家,书法家狗屁家越来越多,动不动“你懂吗?”“你懂吗”指手画脚,殊不知脱离了喜怒忧思悲恐惊,眼鼻嘴耳身意的东西都是垃圾!

  邓丽君高在用最普通的风月演绎出春之惠风,夏之星空,秋之静流,冬之暖阳。一如齐白石用农家寻常演绎出高山流水,一如吴冠中用白墙黑瓦演绎出似曾相识燕归来!

  青年节,致敬邓丽君,致敬那个时代的我们!

  稿于画乡老西门工作室

  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2020年庚子鼠年

  5月5日 ,周二,雨

  《温州皮鞋》

  青年节倏尔而逝。

  老与年轻的差别就是:一个还沉浸在回首走过,一个已经奔向未知的期待。

  昨天的笔记说那年五四青年节单位组织活动,我手提录音机,喇叭裤,墨镜的标配,其实还有一样东西——穿了一双“重金”的皮鞋。

  它给我带来至今不能忘怀的尴尬。

  那是花了当年一月有余的工资买的一双温州皮鞋。一月有余的工资啊,彻头彻尾的重金。前一天夜里我用鞋油擦了又擦,直到它发出迷人的亮光,隐隐能映出人头的轮廓。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前,半夜起来小便看着它还生出满意期待。

  活动去的是厦河塔,城东五里的百米小山,却有一座宋朝的砖塔屹立此处,俯视大地,镇守瓯江滔滔东去。

  才至山腰,便觉鞋底生出粗糙之感。一丝不祥袭来。至山高处,觉鞋底凹凸不平。又前行几步,似有凉风从鞋下习习而入。忙顾左右,择一无人处脱鞋而视:操!鞋底与帮脱开三分之一,竟然掉出一块纸板来!无奈抽出鞋带连底绑定,所幸喇叭裤完全盖住了不堪的一幕,但不能肆意走动。有伙伴说:今儿穿了新鞋不舍得走路了!我的笑肯定很难看……

  那个时代,温州留给我们许多时尚,也留下苦笑。后来穿过多双温州皮鞋,越来越漂亮而耐穿。

  现在我已经不穿皮鞋了,蓦然回首,我们见证了一个时代……

  稿于南明园南阳台今天歇力吧

  画乡笔记@彩墨莲都

  2020年庚子鼠年

  作词/作画:周丽强